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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币VS股权，Aave纷争的来龙去脉
12 月 17 日，Aave 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Stani.eth 在社交媒体上发文表示，经过四年的时间，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已完成对 Aave 协议的调查。
这本来是一个鼓舞人心的里程碑。不过，在 Web2 结束了与 SEC 的纠缠，转过头来，Aave 反倒是在 Web3「后院失火」了。过去的半个月，Aave 的社区治理纷争一直是英文圈的热点话题。而围绕着这个纷争，出现了巨鲸抛售、创始人「护盘」、治理与信任问题等一系列事件。
让我们来看看这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吧。
起因：营收分配引争议
12 月 4 日，Aave Labs 将其前端界面 aave.com 的默认 Swap 功能从 ParaSwap 换成了 CoWSwap。
这本来只是一个小更新，但 Aave DAO 的资深治理参与者和独立委托人 EzR3aL 发现，aave.com 的默认 Swap 功能所产生的费用收入不再和以前那样进入 Aave DAO 金库，而是流入了 Aave Labs 控制的一个地址。EzR3aL 根据链上调查的情况表示，在他撰文时，Aave Labs 的最近一次收入转移至少价值 20 万美元，根据该周收入数据进行粗略估计，Aave DAO 一年至少损失 1000 万美元。
而 Aave Labs 并没有主动提及此次费用收入分配上的变更，这让大量 $AAVE 持有者感觉被「背刺」了。
Aave Labs 在 EzR3aL 的帖子下进行了多次回复，主要论点包括：
协议和产品是不同的概念。引起收入分配争议的前端接口是 Aave Labs 运营的产品，完全独立于 Aave DAO 所管理的协议之外，Aave Labs 有权自主决定如何运营和盈利。
维护前端接口需要大量资源，Aave DAO 从未被要求承担这些费用。
原先集成 Paraswap 的技术架构中，捐赠机制是基于盈余的。当实际执行价格高于报价时，盈余部分会捐赠给 Aave DAO。这并非协议费用，也不是强制规定要给 Aave DAO 的。随着设计的变更，原有的捐赠机制自然取消。
新的 CoWSwap 路由选项能够提高执行质量，包括为接口用户提供 MEV 保护等，而该路由选项是由 Aave Labs 用自有资源搞出来的，并且也没有在协议层面替换或禁用 Aave DAO 所拥有的适配器，Aave DAO 可以让任何接口集成其拥有的适配器来实现 Swap 功能。
纷争升级：谁拥有「Aave」？
Aave Labs 在 EzR3aL 的帖子下的回复并不被社区理解和接受。
12 月 13 日，@DefiIgnas 发出了一篇长文，「谁拥有 Aave：Aave Labs 还是 Aave DAO？」，文章引起了广泛讨论。
12 月 16 日，曾经的 Aave Labs 首席技术官 Ernesto 发布了名为「$AAVE Alignment Phase 1: Ownership」的治理提案，该提案主张由 Aave DAO 和 Aave 代币持有人明确掌握协议 IP、品牌、股权及收入等核心权益。Aave 服务提供方代表 Marc Zeller 等人公开背书该提案，称其为「Aave 治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提案之一」。
Ernesto 在提案中提到，「由于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先前的一些帖子和评论对 Aave Labs 抱有强烈的敌意，但这份提案力求保持中立。该提案并非暗示 Aave Labs 不应成为 DAO 的贡献者，或缺乏贡献的合法性或能力，但决定应该由 Aave DAO 来作出。」
12 月 18 日，Aave 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Stani.eth 在提案下回复，表示会加强 Aave Labs 与社区的沟通，但将对提案投反对票，因为提案将一个复杂的法律和运营问题简化为简单的「是或否」投票，没有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将影响 Aave 整体的发展进度。
这进一步加剧了纷争。
巨鲸抛售、创始人「救市」
12 月 22 日，据链上分析师余烬监测，AAVE 持仓排名第二的巨鲸地址抛售 23 万枚 AAVE（约合 3800 万美元），导致 AAVE 价格短时下滑超 10%。该巨鲸在凌晨 5:40 至 7:05 期间，将全部 AAVE 兑换为 227.8 枚 WBTC 及 5869.4 枚 stETH。据悉，这批 AAVE 购于去年底至今年初，平均成本约为 223.4 美元。此次以约 165 美元均价清仓，预计亏损达 1345 万美元。
而在巨鲸离场几小时后，Aave Labs 宣布，认为该议题需要正式的治理决策，并正式开启了为期 3 天的快照投票。
12 月 23 日，Aave 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Stani.eth 花费 1699 枚 ETH（515 万美元）买入 32,660 枚 AAVE，均价 157.78 美元。算上此次买入，他在一周内总计买入了 84,033 枚 AAVE，总均价约 176 美元，花费约 1480 万美元。
但在创始人「救市」之后，价格动荡仍在持续。12 月 24 日，「大额做空 AAVE」0x3c7 开头地址新开 7 倍杠杆 AAVE 空单，持仓规模达 242 万美元，均价 151 美元，清算价 173 美元。
而市场对创始人的「救市」也有颇多质疑和担忧。DeFi 策略师兼流动性专家 Robert Mullins 发文称，这次买入的目的在于提升 Kulechov 的投票权，以便在即将到来的投票中支持一项直接损害代币持有者最佳利益的提案。他补充道：「这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说明代币机制并未被充分设计，用以有效遏制治理攻击。」
知名加密 KOL Sisyphus 也表达了类似担忧，称 Kulechov 可能在 2021 年至 2025 年期间出售了价值数百万美元的 AAVE 代币，并对其此次回购行为的经济动机提出质疑。
结局
12 月 26 日，Wintermute 创始人兼 CEO Evgeny Gaevoy 表示，Wintermute 将对 AAVE「品牌资产控制权移交给持币者」ARFC 治理提案投反对票。
Evgeny 称，当前提案缺乏具体细节，尚不清楚拥有前端和品牌的实体将如何治理、是否为营利性质以及其运作方式。代币价值获取是 AAVE 面临的核心问题，AAVE Labs 与大量代币持有者之间存在明显的期望不匹配。Wintermute 自 2022 年起投资 AAVE，并参与其治理。Evgeny 希望 AAVE Labs 能认真解决代币价值获取问题，这将为其他代币提供借鉴。
而投票的结果也在今早出炉，提案最终未获通过，结果为 55.29% 反对、41.21% 弃权，仅有 3.5% 同意。
那么，这就是纷争的结局吗？显然不是，因为社区与 Aave Labs 之间的不信任并没有解决。这场看似由沟通不畅引发的纷争，实则是币圈长期以来开发/运营方与治理方之间权利与权益边界不清且缺乏制度约束的矛盾体现。Aave Labs 与 Aave DAO 之间的纠葛，反而恰恰说明了 Aave 的成功，因为在币圈还有太多类似的例子连发生这样高质量讨论以试图解决问题的机会都没有（相关阅读：为什么现在收购币圈项目，都不要代币了？）
这是 Aave 要面对的问题，更是整个加密货币行业迟早都要面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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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上，这场纷争是Aave Labs（一个中心化的商业实体）与Aave DAO（一个去中心化的治理组织）之间关于“Aave”品牌及其衍生价值所有权的争夺。问题的核心在于，Aave Labs作为协议的创始开发团队，认为自己有权通过其开发并运营的前端产品（aave.com）来获取收入，以覆盖运营成本并实现商业利润。而社区，特别是大型代币持有者，则认为协议的成功是集体治理的结果，所有与协议品牌相关的收入都应归属于代表集体的DAO金库，用于反哺所有代币持有人。
这暴露了当前DeFi治理模型的一个普遍缺陷：法律上的模糊性。虽然协议在理论上由DAO通过代币投票控制，但与之相关的知识产权、品牌商标和前端接口等关键资产，在法律层面往往仍由创始团队控制的实体所持有。这种脱节造成了权力与责任的不匹配。当商业实体的利益与代币持有人的利益出现分歧时，冲突就不可避免。
Aave Labs的论点有其商业逻辑——维护和开发高质量的前端需要持续的资金投入，DAO并未为此拨款。但他们的错误在于单方面、未公开地变更了收入流向，这在社区看来是一种背叛，严重破坏了信任。而社区提出的激进提案，意图将一切资产所有权明确划归DAO，则忽略了执行的复杂性和法律风险，被批评为缺乏可操作性。
后续的巨鲸抛售和创始人回购行为，则将这场治理纷争进一步复杂化。巨鲸的离场反映了大资本对治理不确定性的用脚投票。而创始人的大规模买入，无论其初衷是稳定市场还是增加投票权以影响提案，都引发了关于“治理攻击”的担忧，即拥有大量资本和信息的内部人士可能操纵投票结果，使治理偏离代币持有人的最佳利益。
最终提案的失败并不令人意外。它反映了社区当下的现实：尽管对现状不满，但大多数参与者认识到，一个完全割裂开发团队、缺乏明确执行路径的激进方案风险更高。大家选择维持现状，并非认同Aave Labs的做法，而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一个能平衡开发者激励与代币持有人利益的、更优的可行方案。
这个事件绝非Aave一家的孤立问题，它是整个DeFi行业成长的阵痛。它清晰地表明，项目早期“协议即公司”的模糊状态不可持续。随着协议变得足够庞大和成功，明确划分“协议层”（属于DAO）和“应用/产品层”（可由多个团队商业化运营）的边界变得至关重要。未来的成功协议，需要设计出更精巧的机制，既能激励核心开发者持续创新，又能确保协议产生的价值最终公平地回馈给支撑其安全的代币持有者。Aave的这场纷争，是行业向这个成熟阶段演进的一次重要压力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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